一眼成色

#很多年前給朋友點文的梗自己拿回來寫寫看^q^
#落在肩膀上的細雪 #談笑間的親吻
#2952 字

鄰近下班的時間，窗外下起了雪。

你用滑鼠快速關掉mail頁面跟通訊軟體，毫不戀棧地按下關機鍵，握起手邊馬克杯豪邁喝掉杯裡放到苦澀的半杯冷茶，收拾桌面上凌亂的資料跟筆記，最後一把將工作手帳跟手機都掃進你的手提包裡，揹起包，起身把電腦椅推進座位，準時下班。

「我先回去了，大家也不要忙太晚了！」

悅悅靠在她和你之間的隔板上，淘氣地問：「老闆、老闆，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是要趕著去約會啊！」

BINGO！你被說中了。當下的你顯得有點慌，想要該如何把話題拋出去而顧左右而言他起來：「悅悅！回去前記得把暖氣關掉，不然管理部主任又要來找我吵架了。」一邊不動聲色移動腳步往門口緩慢挪動。

「老闆、老闆，你還沒回答我呢，不要轉移話題啦。」悅悅嘟嘴，像是打破砂鍋問到底卻沒有追問到答案而有所不甘的孩子。

辦公室的空間沒多大，平常你們工作懶得移動的時候都會直接坐在位置上隔空聊企劃，你可以感受本來敲打鍵盤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安娜姐倒是很懂戀愛女子在前往約會路上塞車的焦急心情，一手搭在悅悅肩膀上，居中協調道：「好奇寶寶就不要打擾人家約會，說不定對方都在樓下等著了。」

完全沒有救援到你的安娜姊對你燦然一笑。

韓野也湊上來看熱鬧，聽了安娜姊的話，轉頭對著悅悅說：「這麼冷的天氣你好意思當電燈泡喔？」

悅悅對他回以鬼臉、吐舌跟皺鼻子，用餘光瞪他。韓野倒也不甘示弱地做鬼臉回去。真是兩個幼稚鬼，你忍不住腹啡起來。

一旁作壁上觀許久的顧夢也上前來補刀，眉眼彎彎話語卻是幽幽：「重點是如果冷著了對方，老闆可是會心疼的呢。」

「好啦，大家明天見！」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吵個沒完，這又耽擱了好幾分鐘，眼看再不走就真的要遲到了，你爽快地擺擺手快刀斬亂麻，轉身快步踏出辦公室。

「老闆再見。」

直到進了電梯，你才忍不住害臊把雙手按在微熱的臉頰上。你可以想像此刻自己的模樣，一定慌亂又狼狽，一臉路人皆知的幸福傻樣。

「完全被看穿了呀！」你背靠著牆仰起頭吶吶地說。

不愧是與你朝夕相處的人們，把你心思都摸得一清二楚。今天之所以會這麼早下班，沒留下來自主加班處理手邊案子，就是因為十分鐘前收到了許墨的訊息。

「快下班了吧，我在樓下等你，一起吃晚餐。」

你放下手邊寫到一半的新企畫，迅速回了一封訊息回去。

「好，我東西收好馬上下去，等我！」

你雖臉不紅氣不喘，但握著手機的掌心滾燙，心臟也撲通撲通狂跳。

你幾乎是飛奔出公司，連在大門口遇到想跟你攀談話家常幾句的警衛大隊長都被你匆忙且用力的揮手道別給打發了。

踏出公司大門，一切在你眼中都模糊虛化起來，只有那立在雪中的人是那樣清晰具體。

許墨撐著大傘立在雪中，雖然有點距離，但你卻能感受到他正微笑望著你，和他眼裡盈滿的溫暖。

「許墨！這邊。」你開心又興奮地朝許墨揮手，正準備直直朝他走去，一片片飄落的雪花灑落在你的瀏海上且在額間留下一點冰涼，你微傾下巴，抬起眼，這才注意到天正飄雪。

你停下步伐佇立在原地，低下頭，一手探入包裡翻找著折傘，有些狼狽且忙亂。就在你無心分神注意周遭的時候，許墨已大步朝你走來，你只覺得頭上籠過一片陰影，回過神已在他的傘下。

「別找了，我們一起撐吧。」許墨迷人的眼睛帶笑，正凝視著你。

「好。」你也朝他微笑開來，非營業式的、屬於你的微笑。

感受到溫暖的同時你也有些心疼，關心地問：「怎麼不進去大廳沙發坐著等我，外面多冷，還下著雪呢。」

「嗯？我想你一下就下來了，我們走吧。」他伸出左手握上你的右手。

也許是來得也匆忙，許墨今天並沒有將手套戴上，在他與你掌心交抵的時候你能感受他的指尖微涼。你回握住他的手，你想，你能溫暖他，一如他是這樣溫暖你的心。

餐廳不過在幾個街區外，你們便一起走路過去。起先你以為許墨不會開車，也許是習慣搭乘大眾運輸工具所以才常常步行，後來你才發現許墨喜歡散步，你想也是因為，你也染上了這個習慣。

路燈漸漸亮起，來往的行人也愈來愈多，本來還很空蕩的街道不知何時已充滿了下班的人潮，許墨握著你的手卻一路都未有放開。

人海中你們肩靠著肩，你與他分享你一整天的生活，碰到了哪些人，發生了那些事，有開心的，有沮喪的。你看著許墨專心聽你說話的側臉，感覺心中滿溢著說不出來的炙熱情感，他總不多話卻又讓你感到被珍視與安全感。你也會適時開啟話題，引導許墨跟你說說他今天的生活，你聽他談論著最近研究上的進展，從他含蓄話語裡聽出他的神采飛揚，雖然一堆科學專有名詞像群鳥飛過天際，一個字也沒有進去你的腦袋裡，但你愛著他深愛自己工作的樣子。他的開懷恣意，在溫和與隱忍之間藏不住的飛揚，你喜歡這些他對你敞開自我、毫無保留，自然流露的每一瞬間。

你忍不住墊起腳尖親了他一下，卻沒掌握好距離，把本來該印在臉頰上的親吻落在了他的嘴角。

許墨話說到一半還沒反應過來，你想他大概是愣了一下。

你看他唇瓣微起像要說什麽，卻隨即又閉口什麽都沒說，只是笑了出來。

「小傻瓜。」

到了餐廳門口，許墨收起傘，你才發現他的黑色風衣上沾染了雪。你用手背輕拂落在他肩膀上的細雪，每一絲落在黑色大衣上的雪白都是許墨的貼心和他的溫暖。

他的傘偏向你，一如他的心偏向你一樣。

西班牙小酒館的晚餐時間，客人還不多，許墨熟練地點了菜，沒過多久餐食便一一被送上了桌。先上桌的是橄欖油蒜片蝦，金黃的蒜片、粉中透紅的蝦仁與點綴其中青翠的巴西里、鮮紅的辣椒正躺在小巧可愛的平底鑄鐵鍋中，蒜片與蝦頭在熱油中被煎出鮮香，不太餓的你也被這香氣給勾出了食慾。

許墨貼心地幫你剝好了蝦遞到你嘴邊。

你滿臉通紅眼不敢對上許墨，只是張口咬下蝦肉，唇瓣卻不經意擦過許墨的指尖。

你一邊咀嚼著口中的美味，一邊拿起手邊酒杯大喝了幾口想要隱藏內心的羞赧，也轉移你方才不小心看到許墨收回指尖後將指腹放在嘴邊的輕輕舔吮。

許墨也喝了一點酒，他慵懶地靠著沙發區的躺椅，向來整齊的黑髮碎在額間帶了點神秘與魅惑。暈黃的燈光下許墨好看的不得了，你恨不能拍下此刻許墨性感的樣子，一輩子珍藏在自己的手機最深處，只在一人之時偷偷品味他獨有的風情。

但終究沒有這麼做。

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酒足飯飽之後的你有點捨不得回家，喝了點小酒便仗著這些許醉意跟許墨撒嬌起來。

「不管，許墨，我還不想回家。」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小聲地說。

許墨失笑，轉過頭在你耳邊說道：「那我親愛的要怎樣你才願意跟我回家呢？」

「我想想，除非……你揹我回家。」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好。」

結完帳一齊走出店門，許墨在路旁背向你蹲下身伸開雙手時，你才像是從夢中驚醒過來，抓著肩上背包愣了一愣。

「不上來嗎？」許墨不見你動作，問道。

你走上前去拉了拉許墨的衣袖，有點難為情地說：「許墨，我看還是不要好了，我剛剛說的都是有點過分的醉話……。」

他柔聲道：「沒關係的，上來吧，嗯？」

許墨拉長的尾音帶著你不知該怎麼拒絕的溫柔，你走近他，然後輕輕地用雙臂摟住他的脖子，等你回過神的時候，許墨已經勾著你的腿彎，將你背在背上，走在夜色低垂的路燈下，往回家的方向前進。

你靠著許墨偉岸寬闊的肩背，抵在他柔軟的毛料大衣，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縈繞你的鼻息，那是冬日裡清泠凜冽卻又不失溫柔的木質香味，你彷彿置身一座煙雨迷濛的高冷針葉森林，空氣中充滿濕氣與冷意，腳邊青草漫漫，苦味與甜味交織在一起。

這一段不算長的回家之路，此刻的你卻覺得幸福得綿長。

短短的下班後時光也因為跟許墨在一起，每一分秒都如此璀璨。

你不再感傷每一次的別離，因為這是你們將再相聚的開端。

Fin.